始兴有个东湖坪,东湖坪有个藏宝图,藏宝图后有太平天国军藏宝的故事,每个来此游玩的人都在图下驻足,谈论着分析着一起去找找宝藏在哪里呢?说笑一番也就风吹云散了。然而,有那么一个年轻人,他真的上心了。他仔细研究东湖坪的历史和周围的山川风貌,认真分析着藏宝诗隐藏的秘密,企图用文学之笔破解这个百年之谜。靠着其扎实的资料考证和丰富想象,他真的把藏宝故事讲圆了,把东湖坪讲活了。不信,你就读读这部《宝藏谜踪》(见张熙恩小说故事集《猎魂》,四川民族出版社,2018年7月)。一个接近十万字的中长篇,能让人手不释卷,一口气读完。
显然,这就是文学的魅力。作者深受中国传统文学作品的影响,讲述了一个藏宝—寻宝—夺宝—护宝的传奇故事,只是作者把故事置身在烽火连天的抗日岁月,让故事变得更具悲剧感和历史感。原本是曾家三代在藏宝、护宝,可因为是侵华日军来寻宝、夺宝,一下上升为中日抗争,矛盾更为激化,手段更为复杂,冲突更为激烈,各色人等粉墨登场,形成两大阵营。一边是爱国护宝的中国人,他们中有农民,有教师,有僧侣,有戏子,有土匪,更有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在民族大义的旗帜下,他们团结在一起,英勇牺牲,舍生取义;而另一边,则是侵入到韶关的日寇,既有狡猾透顶、不择手段的特高科,也有凶残血腥、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这两大阵营的对抗,必然充满血与火、灵与肉、正与邪的撞击。我边看边为作者捏把汗,如此复杂的矛盾和众多的人物,这对于一个初写中长篇的年轻作者来说,是否HOLD得住?而作者却不急不慢地从容道来,能把一个又一个冲突一一化解,让人欲罢不能。我总以为,一个作品是否成功,至少要确保“好读”与“耐读”。前者强调作品的可读性、娱乐性,后者强调作品的审美性、思想性。《宝藏谜踪》基本做到了。
当然,我最好奇的,是作者如何解开这百年的藏宝之谜。这是挑战写作的难度。东湖坪的藏宝图和藏宝诗刻在墙上,千人有千种解法,民间有种种猜测。我想看看的是,作者如何解释,这笔巨大财产都藏到哪里去了?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网络文学兴起,盗墓小说盛行,各种寻宝术让读者脑洞大开。作者对发生在自己家乡的藏宝故事没有随便戏说,而是作了认真的田野调查,查阅了大量历史资料,收集了不少民间传说,考察了山川地形,然后进行合理的推测和丰富的想象,并把始兴风土人情各种元素融于其中,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特别是藏宝的地点描写到位,让人感觉到好像真有那么回事,真想去探个究竟。在那东湖山谷部沼泽地下,是否真的有宝藏?说不定,可以由此开发出一条寻宝旅游线路来。
自然,文学作品的评论还是要回到文学本身。《宝藏谜踪》最大的特色是传奇:故事的传奇、人物的传奇和情节的传奇。这是中国传统小说必备的要素,远的如《西游记》《水浒传》《聊斋志异》,近的如《林海雪原》《红岩》等。本书叫《宝藏谜踪》,其故事的传奇一看就明,特别是首章写太平天国军藏宝,就充满传奇和悬念,不再赘言。而人物的传奇也比比皆是。总的来看,《宝藏谜踪》的人物塑造还是较为成功,正面人物如曾家四兄弟、上封寺和尚、侠匪王大刀等,反面人物如特务头目山口川雄、几个卧底等,都个性迥异,形象鲜明,具有一定的传奇色彩。特别是日本女特务百合塑造得较为成功。她本身化装为教师素儿潜伏在曾邦身边,目的是来寻找藏宝图的,后来却被曾邦的爱情所感化,看透了日本军国主义真面目,最后为保护曾邦而死,情节反转,让人印象深刻。在情节传奇上,作品设置了不少悬念,一环扣着一环,尤其是地堡里的“迷魂阵”,加入了意识流和梦幻描写,让人耳目一新。同时,加入了武侠、现代盗墓小说的元素,使整部作品动感顿生,让人如临其境。
如果要说到作品的不足的话,最大的不足是小说与故事的界限不清,或者说作品的语言、结构和人物皆偏重于故事风格,一些史料的硬植其中,没有化开,没有把现代小说的手法融入其中。这是作者应该学习和努力的方向。如果要变成一部纯小说作品,还得改换叙述、描写语言,写得更为细致,人物刻划要多下功夫。
总之,《宝藏谜踪》是以始兴著名景点东湖坪传说基础上创作的作品,它活化了历史,演绎了传奇,拓宽了当地旅游文化的边界,未来,还可以为拍成影视作品提供脚本或者故事。
这里不妨说句题外话。在四川,曾经流传过一个藏宝民谣,“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有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自明末以后流传了几百年,很多人都传唱过,说的明末农民起义军张献忠留下的巨额宝藏,但几百年来无人能够破解。直到近两年,公安机关在四川江口镇破获了一起盗掘文物案,人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民谣所说的地方,就是江口镇,“石牛”和“石鼓”换成了“石龙”和“石虎”,正好在江口镇岷江旁的东山顶上。而这起盗掘文物案,就发生在这里。最近,考古队伍进驻,果真发现不少文物和宝贝,总计出水文物12000余件,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发现了一枚蜀王金宝,这也是国内首次发现明代藩王金宝实物。由此可推断,说不定在始兴,当年太平天国军埋下的宝藏有可能是真的。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2018年8月12日星期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