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  

乡村记忆

 

小生活在农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时代。

我清楚地记得,我们村前,有一座简易的石桥。石桥虽小,却是通往村村外的必经之处。石桥旁边,几颗大树紧紧地挨着仰头而视,只见大树枝繁叶茂,枝叶相交,把小小的石桥给遮盖了。

七月流火,天气炎热。我跟小伙伴们经常相约到石桥上玩耍,小伙伴们坐在一起,在青石板上玩小石子,或画画儿,或扯开喉咙,尽情地唱:排排坐,吃果果,外婆来了割耳朵……

石桥底下,一条小溪,潺潺而流。桥下水深,鱼儿悠然自得,游来游去。我们经常桥底下捉鱼。村里有一位十几岁的痴呆少年在石桥下玩水,不幸被淹死了。村中的老人说,少年淹死后,成了冤死鬼,他的魂魄要投胎人世,必须要抓一个替死鬼方可投胎。大人们再三警告我们不要到那儿去玩耍,说那儿阴气重。我们听了,心害怕,便再也不敢到石桥上玩耍,也不敢到桥底下去捉鱼了。
  穿过石桥,向村口方向前行数十米,有一座古旧破败的石神庙,孤零零在那儿。老人们说,旧时,石神庙原来供奉着一尊石神。初一十五,不少村民自觉地备下香烛鲜果,到石神庙烧香,祈求石神保佑平安。到了破“四旧的时候,石神被人打烂了,石神庙改作了椿米的场所。每年五月间端午节前,石神庙最为热闹。大人们用桶或箩筐盛着,挑进石神庙里椿米。椿米时,大人们手木架,脚踏木踏踏,那高高的木踏踏便昂起马头似的头,然后再的一声掉入石臼之中如此反复,米便椿成了白白净净米粉。

我觉得好玩,曾经踏过木踏踏,但因年纪小,力气不大,那马头似的木踏踏始终不肯起来,一动一动地着。那些大人取笑我说:小屁孩呢,乳毛没干,也想玩这玩艺儿。等你成了男子汉,它才肯听你的话呢!

进入村口,有一处大空坪。空坪中央,有一株老樟树。老樟树的树枝粗大,像一只只天神的巨臂,斜斜地伸展出去,遮住了大半个空坪。每天,成群的鸟儿飞过来,落在树丫上,叽叽喳喳地呼朋引伴。树丫之中,挂着好多大大小小的鸟窝。有胆子大的后生,不顾老人的劝说,硬是抬来一副长长的楼梯,架在老樟树上,爬上树去捉鸟儿,掏鸟蛋。正在摇着蒲扇纳凉的老人们见了,不停地摇头:唉,不受教的野仔,作孽啊!鸟儿活得好好的,干吗要毁了人家的窝呢?

老樟树下地势开阔,小伙伴们爱玩摸营的游戏。这种游戏竞争激烈,充满乐趣。为了擒住对方,每要发足狂奔,或追逐,或逃窜,跑得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小伙伴们经常玩这种游戏,个个练得身手敏捷,健步如飞。当然啦,我们时常在老樟树下玩陀螺,斗蟋蟀。每天,老樟树下,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老樟树旁,有许多用篱笆围成的菜园。一年四季,菜园里绿油油的,菜长势喜人。篱笆上,爬满了丝瓜苗,点缀着朵朵小黄花。叶子浓密处,一根长长的丝瓜探出头来,令人眼前一亮。篱笆上,或吊着一串串荷包豆,一派丰收的景象我们喜欢在篱笆上捉蜻蜓、天牛和金龟子。等它们停歇在篱笆时,我们踮起脚跟,蹑手蹑足地靠近它们,悄悄地伸出拇指和食指,倏地出手,把它们捏住。我们用缝补衣服的细线,绑住它们的腿脚,然后一手持住线头,把它们往空中一抛,任其飞翔,因为有线绑住了它们的腿脚,它们飞行不远,便一头栽下来,不住地挣扎……

我们住的是典型的竹筒屋这种岭南民居宽不过三四米,却深达几十米。这种房屋的前门全是用一块块厚实的木板拼制成。每家每户的房门两旁都用黑色墨汁写成各类标语,诸如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之类的标语这种房屋光线太暗,只能在屋内开一个小小的天井,微弱的光线从窄小的天井中透射下来,只能带来一抹光亮,即便是白天,屋也昏暗异常。

我家右邻姓王,王家有一位老太太,年事已高,慈祥和善。老太太每天在家里生火做饭,操持家务。我读小学四五年级,学会了做饭。每天回到家里,忙着洗菜,煮饭,喂猪。有时,我炒菜时突然发现小罐子没有盐了,便如飞般跑到王家,从后院打开老太太家的篱笆门,焦急地喊道:“佬佬——佬佬,我家没盐了,您借点盐给我好吗?

好嘞,你等一下……这么多够吗?老太太给我舀了盐,亲自送到我的手中,“你真乖,这么小就学会煮饭菜了。

老太太说完,自言自语地说个不停。

“多佬佬我高兴极了,道谢一声,转身奔回自家的院子,回到厨房里,灶膛里的炉火烧得正旺,我赶紧给铁锅里的青菜撒下盐巴……

年,村里下放了两位白白净净的中年医生。听说,他们是从省城来的,是高级知识分子,也是一对夫妇。夫妻俩身材高挑,男的戴一副近视眼睛,英俊潇洒;女的留着齐耳的短发,精明干练。夫妻俩面和心善,待人亲切。队里的干部见他们长得嫩皮细肉,没有安排他们干苦活脏活,特意腾了一间空屋,作为医务所,供夫妻俩使用。

夫妻俩人缘好,村里的小孩咳嗽发烧,村民便把小孩带进医务所,让夫妻俩为小孩看病。夫妻俩医术高明,小孩们吃了夫妻俩开的药,或打了屁股针,很快痊愈。我发烧的时候,母亲也曾经带我去过医务所。我见他们身穿大白褂,心里怕得要命。夫妻俩和颜悦色劝我:打针不痛的,就像蚂蚁轻轻地叮了一口,你是个男子汉,长大后肯定能当解放军!来,我这儿有一颗糖,!你尝尝吧!就这样,在他们的连哄带劝下,我最后脱下裤子,乖乖地伏在椅子上,主动让他们给我打针。

文革结束后,夫妻俩终于等到回城的那一天乡亲们聚集在一起,依依不舍地为他们送行,有的乡亲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便把自家地里收来的瓜子、荷包豆、菜干送给他们。乡亲不忍分离,老泪纵横,不停地用粗糙的手试去脸颊上的泪。后来,乡亲思念夫妻俩,便凑钱派出代表,一起到省城去看望了他俩。夫妻俩也带着女儿女婿来过我们村,看望了曾经跟他们一起患难与共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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