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  

我的父亲

  寒夜深深,密雨淅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久难入眠——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跳跃、闪现……
  一座乡村古旧的土屋里,厅中椅上坐着一位半身瘫痪的、黑瘦的老人,他呆滞的目光透着几许孤寂、悲伤、失望、凄凉……这就是我父亲最后的光景。父亲辞世已有七年了(寿年83岁),而今,每每念及于此,我总是止不住心中酸楚、泪如泉涌,未能尽孝、愧疚终生!
  父亲很爱我们兄弟姐妹。记得小时候父亲带我们去县城赶集,总是要到盈满甜香的糖果店里买些糖果给我们解解馋,我们总是舍不得吃完,要留些回去,甜得好几日。父亲领着我们大街小巷的到处逛,到了中午时分,便去国营饭店吃上一大碗壹角伍分钱的汤水云吞。呵呵,那个香呀,让人回味久长!最让我忘不了的就是父亲带我们去服装店里买衣服,那可是城里裁缝大师傅做出来的啊,其款式与颜色的搭配、布料与做工的考究,都是远非乡下土裁缝可比,穿在身上人也显得精神,村里的同伴都羡慕得不得了。父亲对我们说:“要想过城里人的日子,就得好好读书。”我把父亲的话牢记于心。后来我能从农村考出来,其源动力就是对“城里人”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小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常吃不饱,父亲就设法在屋后的那片果园里种些南瓜、树豆、荷包豆,用以填饱肚子。夏日里,生产队上午收工后,父亲不顾炎热酷暑,到小水圳里堵水抓鱼,一中午能弄好几斤小鱼呢。每年雨季汛期,生产队不开工,父亲便到洪水浸没的河滩上掰推罾。要是掰推罾的点位选得好、运气凑,小半昼就可收获五、六十斤大鱼。这样,父亲就直接将鱼挑到集市上去卖,只留少部分回家。到了隆冬农闲季节,父亲与村里几名猎手进山打黄猄、山獐、野猪等野兽。打到了猎物,分得一大块回家,我们全家都有高兴得过年似的。可有时跑几天都一无所获,我们心疼父亲辛苦,都说些乖巧的话逗他开心。我们兄弟姐妹六人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实在应该感谢父亲的真爱与恩泽啊!
  对于父亲,我是满心愧疚。但父亲脾气极坏,母亲常遭他毒打。父亲打母亲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他不高兴,随时都会拿母亲出气。这使我们心里十分难受,常为母亲叫屈!可母亲却总是忍着,还告诫我们:“家丑不可外扬。”
  在父亲瘫倒在椅子上的那段日子里(一年零八个月),母亲记恨他的粗暴、寡恩,说什么也不肯去服侍。我们兄弟先后为父亲请了两位临时护理工,但都因受不了父亲的坏脾气而辞工。无奈,我们兄弟只好轮着服侍父亲。大哥和小弟都在农村,白天要干农活无人陪伴父亲,我在县机关工作,住在县城,该我服侍父亲的日子,我便请假回家。然而,我们单位人手少,工作量大,每天有忙不完的文案和事务,常常是晚上加班,双休日也没空闲。父亲骂我“比耕田人家还忙”。兄弟三人服侍父亲,我是最不称职的:“迟到”、“早退”、 “请假”、“旷工”样样占全!
  ……
  进入“知天命”的年龄,在医院的住院楼里静静地听着窗外冷冷的雨滴砸在地上发出的那种硬硬的声音,体味着当年父亲弥留之际那种百感交集的心境,真让人感慨:人生风云变幻,世事无常啊……
  老父已乘风仙逝,对他的孝道今生已无法弥补。可喜的是,慈母仍健在,只有加倍地孝敬母亲,才能让我良心稍得慰藉。
  
  
    注:“掰推罾”是始典民间捕鱼的一种方法。先在岸边选好一木椿,再用一条长约 7—8 米的竹杠 (或木杠) 架在木椿上,竹杠可以左右来回移动。竹杠的三分之二探出水面,尾部吊一张用两根竹条对角支撑着的四角渔网,开口向上,俗称“罾”。竹杠靠岸的一端往往还要绑一重物,如石块之类的东西,这样操作起来较省力。操作之时,以架住竹杠的木椿为支点,双手压下竹杠靠岸的一端,顺流水方向推,这样,吊着鱼罾的一头便移到了流水的上游。此时松开压住竹杠的双手,鱼罾就会落入水中,随流水下移。人则随竹杠上移,移到极点,再双手压下竹杠一端,吊起鱼罾,便可见罾中在没没有捞到鱼。掰推罾就这样周而复始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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